吊東

特傳<短篇>自傷(中)

*依舊想寫ˊˇˋ

「褚——」

冰炎急忙奔回房間,幾乎是想也不用想的馬上踢開房門。

 

血腥的氣味混雜著尿液的氣味撲鼻而來。

沒有開燈的房間裡有張大床,床上坐著的少年宛如木雕的像。

「褚——」年輕的黑袍馬上來到床邊,少年的模樣叫人痛心。

要怎麼樣,才能讓自己傷痕累累?

此時問痛不痛一點意義都沒有,褚冥漾顯然意見的沒有感知到這些東西。

冰炎俯身去環抱住那個一點反應都沒有的少年。

褚冥漾仍舊是坐著,任由下身的尿液浸染,感覺不到骯髒臭氣,只在冰炎靠近的一瞬間微微的抽蓄了一下。

 

——小朋友的心思回不來。

——全都在你身上了,亞。

——他看著你流血。

——所以也想看著自己流血。

 

傻子。真是大傻子。

冰炎環抱住那個還緊握著自己肩膀的少年,他曾經試圖將少年自傷的雙臂扳開,但卻只換得少年虛弱的微笑,還有無助的笑容。

褚冥漾發不出聲音,只能用顫抖蒼白的唇反覆說著:「學長……怎麼辦?」那樣的無助可憐可悲,渺小的如同蟲豸。

褚冥漾說,他要是再大力一點,就會痛了、會痛了,就知道自己還活著了,就知道不是夢。

就可以知道,冰炎的死不是夢。

「是,褚。」冰炎輕聲說,「不是夢。」他不能撒謊,也不想對褚冥漾撒謊,更沒辦法對著妖師違心。

「那不是夢,那都已經過去了。」

但是傷口被留下來了,冰炎彷彿看見了褚冥漾心頭的缺口化做實體,被褚冥漾刻印在自己最想烙印的地方——多半是手臂,還有脖頸,尤其手掌心傷的尤其重,這讓褚冥漾的十指總是在顫抖,不知道是怕、或是冷,聽說死亡的感覺伴隨著寒冷。

冰炎總是在想,現在的褚冥漾,是不是日日夜夜都在感受死亡?

環抱住骯髒脆弱的少年,冰炎一下一下安撫,把褚冥漾的腦袋按在自己胸口,這些敏感脆弱的人類,在最孤苦無依的時候,就算失去了神智,也有著觸覺聽覺與嗅覺。

冰炎感知到懷中的孩子如同犬類一般在他的懷中躁動,嗅聞,酷愛貼在他的胸膛、他心臟跳動的位置,大口的喘氣,氣息裡面有血氣,大概又是哭嚎嘶喊著直到喉嚨壞去。

提爾多次提醒冰炎,不要讓妖師的嗓子再有一點損傷。

褚冥漾太害怕孤獨,太怕他死去,怕的連褚冥漾自己都會死。

「學長……」嘶啞的嗓音輕輕的叫喚,夜色的眸子裡面光點又重新燃起,如同死灰復燃的餘燼。

 

冰炎很清楚,餘燼也不過只是餘燼,就是抹將熄的死灰。

現在燃起了,很快又將滅去。

「褚。」冰炎低聲說,攔腰抱起了少年,「幫你洗澡?」

褚冥漾有些茫然的看著自己的掌心——毫無疑問的都是血,還有裂口,他已經習慣了,這些傷口,怪不得誰,來自他自己,癲狂的不像褚冥漾。

他也不知道自己會怎麼樣,他這樣的情況,他自己也會怕,瘋癲的時候,他什麼也不記得,什麼都不知道,只知道每當自己回神,已經在冰炎的懷中,看著自己滿身傷口茫然無措。

 

「學長——」喉嚨脹痛,還有著腥甜氣息,褚冥漾隨即意識到,又一次把自己的嗓子搞成這副模樣。

他的學長馬上低下頭來,紅色的眸子在暗沉的房間裡依舊閃爍。

冰炎注意到褚冥漾用纖弱的手指去勾自己的衣角。

「沒事。」

冰炎抱著褚冥漾在熱氣氤氳的浴缸裡坐下,熱水浸滿他們兩個。

「我不會拋棄你。」冰炎低聲說,小聲承諾,褚冥漾不只一次告訴過他,要是他覺得自己煩了厭了、看膩了這樣殘破不堪又脆弱的褚冥漾。

——別管我了,學長。

少年輕聲說,看著混血的王子、看著年輕的黑袍俯下身,挽起袖子,去清理滿床狼藉,那是他第一次失禁。

——我一直在這裡,褚。

冰炎不厭其煩,一次又一次,重複了無數次,要褚冥漾聽懂。

他不會丟了他、他會一直都在這裡。

 

「對不起、學長。」褚冥漾仍舊徬徨,他張嘴重複著這樣的字句,然後被冰炎擁入懷中。


评论(2)

热度(24)